第四章 縱九死而無一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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腳輕輕的踏踏地上的綠色磨砂方磚，不過兩秒，一個碩大的冰塊兒狀物體出現在他們的面前。就在何殤怔楞的檔口，安施已經勾上那方形門上唯一的圓孔，順手拉開門。
率先進入的依然是庚寅，隨後的安施把目光放到了何殤的身上，他才驚醒一般的快步進入。
庚寅悠哉的站在入口處不遠，讓安施進入最裏面，最後只有何殤與她並排站在門口。就見庚寅悠悠的拿起荷包中的小銅鏡，“我說，小九兒今天要臨幸哪座閨房啊！”
雖然安施依舊面上無波，卻瞥了眼那一抹倩影，“不若就去小寅兒的落紅？”
“討厭！寅這個字不是二聲，好嘛！”嗔怪的瞪了安施一眼，想了想，竟是跑到正中間站著去了。
一瞬間，安施楞楞的看著那中間的地面，然後暗啞的嗓音開口：“一定要去這層？”
庚寅認真地點了點頭，“我突然想起，他之前說，如果走到沒有辦法的時候，就到這裏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看著庚寅和何殤站立的位置，又對著何殤開口，“何殤，你也靠著墻壁站吧！這個縱橫梯的樓層按鈕在地面。”
無聲的挪了挪腳，今天給他的震撼還是有點大。視線也隨著話裏的內容看向地面，那是回形紋的圖樣，彩虹色的遞進。
共有七種色彩，最外圈上貼著三個字：歡樂送；裏面幾圈依次寫著：固體；落紅樓、蒙汜、西冀祠、子顏；書館、畫坊、凈室；銀幕；雜務；瞭望臺。
沒錯，那個被庚寅踩著的字是‘臺’字，就是頂層。安施下意識的透過半透明的材質，看向那頭頂的位置。
那個樓層，她有很久很久沒有再去過，那裏原本只是一個空曠的樓頂，後來才配置了一個夜亭，還有臥室和其他瞭望的裝備。
沒有辦法 ，這個詞確實可以形容現在的境地。
這個層面，四周被薄薄的玻璃圍住，是整棟建築中唯一例外的地方。這空曠的一層，每個空間僅僅是用屏風隔斷。
暗色的木質邊框，雕刻著饕餮紋、卷葉紋、乳丁紋、竊曲紋等等的式樣，中間確是以磨砂玻璃為底，畫上了《葡萄蔓藤》、《漁莊秋霽圖》、《曉荷》、《瀟湘妃子》等等一類的中國畫，清清淡淡的筆墨，隱約間別有一番情趣。
原本作為臥室的空間，除了一架木質拔步床外，此刻還多了一張水床。水床不太高，透明的框架結構，上面蓋著一層藍灰色基調有白色印花的床上用品。
看著不遠處的拔步床，青紗薄縵，那是他最喜歡的風格。卻偏偏要擺上這一個不太搭調的水床，慢慢的坐上這架不曾用過的水床。
床上擺著幾個靠墊和抱枕，正經的睡枕卻被上面的薄被覆蓋。隨手掀開被子，看到那不大的睡枕時，安施竟生生的產生了一種念頭：這床難道是送我的？
認真思索了下：他習慣用陶瓷枕，庚寅喜歡軟軟的繡花枕，而其他幾人要麽是蕎麥枕，要麽是木枕。只有她喜歡水枕，即使水枕很涼很涼，但確是唯一沒有感覺的枕頭。
沒有感覺，沒有濕濕的感覺……這一點，知道的人，沒有。知道的鬼，也沒有。除了他和他師傅次於。
也許這樣坐著還是太累了，安施依然習慣縮進那個吊椅，小心翼翼的抱著水枕，坐進去。這椅子是用藤蔓細細打磨，然後編制成雞蛋形，坐進去的感覺很安全。
但是，美中不足之處就是這椅子不是透明的。這個問題，她也曾小小的抱怨過……想著椅子的事，搖搖晃晃的對著不遠處的亭子發呆。
亭子中，庚寅已經抱來了書房中的筆記本電腦，而何殤也懶洋洋的斜靠著廊柱。月光星星點點的透過亭子頂部擺滿的銅錢揮灑在亭子的周遭。
那一片天地，是為她打造的地方。所以，她還是坐到裏面去做該做的事情吧！
輕輕的踩著剛換上的拖鞋，看著玻璃窗上的映像站定，低低的那一句‘是啊！終究，還是走到了這一步’的話出口，才慢悠悠的坐到電腦前。
“小九兒，奴家我呀，要回房休息去了，有事兒的話，就讓甲子來找我，它說一會兒上來找你。”庚寅看見安施點了頭，才轉身離去。
偌大的空間，如今只剩何殤和安施，面對著這個昔日自己深惡痛絕的女生，何殤下意識的就步出了亭子，站到了更遠處，只是死死的盯著她，也懶得浪費唇舌。
時間分分秒秒的轉動，月光也在一點一滴的攀升，直到躍上柳梢頭的時段。
筆記本上的屏幕亮度調整在最低值，這是讓她可以適應的亮度。專心致志中，安施突然就感覺到了手背上有半個字。
快速的讓筆記本去休眠，再合上。安施認真的看了看頭頂那片用銅錢裝點的房頂，上面似乎按著某種方式擺著圖樣或文字。
又低頭，闔上眼，休整了一下眼睛的適應程度。再擡起眸，看向桌面上投影出的幾個字：縱九死而無一生。
一個瞬間，她便僵直在了座椅上。逸生，這就是你讓我來這裏的目的嗎？是想告訴我這句話：
縱使我九死而無一生，也絕不後悔。
這句話，她記得：既替餘以蕙纕兮,又申之以攬茝。亦餘心之所善兮,雖九死其猶未悔。
‘雖九死其猶未悔，這句話寫的實在是好，懇切、真實、美好！’這話還猶言在耳，說話的他，卻魂飛魄散。
‘我從不後悔，你無需自責，這才是命。’這句話，就像被按下了重覆鍵一樣，此刻在安施的腦海裏無限循環，還有他離開時的表情。
這句話的意思是：你註定會死，這是命，是想讓我放下這個沈重的心理負擔嗎？
對著那桌面的字，安施木木地揣測著各種可能，完全沒有察覺臉上的濕意。雙眼緊緊的盯著那幾個字，從清晰的字體慢慢被拉長，慢慢被虛化，到逐漸消失在月色裏。
他清楚的知道：只有她才會夜不成眠、只有她才會喜歡收集錢幣、只有她才會喜歡在夜色裏註視天空。如此煞費苦心，就為了讓她看到這幾個字。那麽，字裏行間是否還有其他的含義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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率先進入的依然是庚寅，隨後的安施把目光放到了何殤的身上，他才驚醒一般的快步進入。
庚寅悠哉的站在入口處不遠，讓安施進入最裏面，最後只有何殤與她並排站在門口。就見庚寅悠悠的拿起荷包中的小銅鏡，“我說，小九兒今天要臨幸哪座閨房啊！”
雖然安施依舊面上無波，卻瞥了眼那一抹倩影，“不若就去小寅兒的落紅？”
“討厭！寅這個字不是二聲，好嘛！”嗔怪的瞪了安施一眼，想了想，竟是跑到正中間站著去了。
一瞬間，安施楞楞的看著那中間的地面，然後暗啞的嗓音開口：“一定要去這層？”
庚寅認真地點了點頭，“我突然想起，他之前說，如果走到沒有辦法的時候，就到這裏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看著庚寅和何殤站立的位置，又對著何殤開口，“何殤，你也靠著墻壁站吧！這個縱橫梯的樓層按鈕在地面。”
無聲的挪了挪腳，今天給他的震撼還是有點大。視線也隨著話裏的內容看向地面，那是回形紋的圖樣，彩虹色的遞進。
共有七種色彩，最外圈上貼著三個字：歡樂送；裏面幾圈依次寫著：固體；落紅樓、蒙汜、西冀祠、子顏；書館、畫坊、凈室；銀幕；雜務；瞭望臺。
沒錯，那個被庚寅踩著的字是‘臺’字，就是頂層。安施下意識的透過半透明的材質，看向那頭頂的位置。
那個樓層，她有很久很久沒有再去過，那裏原本只是一個空曠的樓頂，後來才配置了一個夜亭，還有臥室和其他瞭望的裝備。
沒有辦法 ，這個詞確實可以形容現在的境地。
這個層面，四周被薄薄的玻璃圍住，是整棟建築中唯一例外的地方。這空曠的一層，每個空間僅僅是用屏風隔斷。
暗色的木質邊框，雕刻著饕餮紋、卷葉紋、乳丁紋、竊曲紋等等的式樣，中間確是以磨砂玻璃為底，畫上了《葡萄蔓藤》、《漁莊秋霽圖》、《曉荷》、《瀟湘妃子》等等一類的中國畫，清清淡淡的筆墨，隱約間別有一番情趣。
原本作為臥室的空間，除了一架木質拔步床外，此刻還多了一張水床。水床不太高，透明的框架結構，上面蓋著一層藍灰色基調有白色印花的床上用品。
看著不遠處的拔步床，青紗薄縵，那是他最喜歡的風格。卻偏偏要擺上這一個不太搭調的水床，慢慢的坐上這架不曾用過的水床。
床上擺著幾個靠墊和抱枕，正經的睡枕卻被上面的薄被覆蓋。隨手掀開被子，看到那不大的睡枕時，安施竟生生的產生了一種念頭：這床難道是送我的？
認真思索了下：他習慣用陶瓷枕，庚寅喜歡軟軟的繡花枕，而其他幾人要麽是蕎麥枕，要麽是木枕。只有她喜歡水枕，即使水枕很涼很涼，但確是唯一沒有感覺的枕頭。
沒有感覺，沒有濕濕的感覺……這一點，知道的人，沒有。知道的鬼，也沒有。除了他和他師傅次於。
也許這樣坐著還是太累了，安施依然習慣縮進那個吊椅，小心翼翼的抱著水枕，坐進去。這椅子是用藤蔓細細打磨，然後編制成雞蛋形，坐進去的感覺很安全。
但是，美中不足之處就是這椅子不是透明的。這個問題，她也曾小小的抱怨過……想著椅子的事，搖搖晃晃的對著不遠處的亭子發呆。
亭子中，庚寅已經抱來了書房中的筆記本電腦，而何殤也懶洋洋的斜靠著廊柱。月光星星點點的透過亭子頂部擺滿的銅錢揮灑在亭子的周遭。
那一片天地，是為她打造的地方。所以，她還是坐到裏面去做該做的事情吧！
輕輕的踩著剛換上的拖鞋，看著玻璃窗上的映像站定，低低的那一句‘是啊！終究，還是走到了這一步’的話出口，才慢悠悠的坐到電腦前。
“小九兒，奴家我呀，要回房休息去了，有事兒的話，就讓甲子來找我，它說一會兒上來找你。”庚寅看見安施點了頭，才轉身離去。
偌大的空間，如今只剩何殤和安施，面對著這個昔日自己深惡痛絕的女生，何殤下意識的就步出了亭子，站到了更遠處，只是死死的盯著她，也懶得浪費唇舌。
時間分分秒秒的轉動，月光也在一點一滴的攀升，直到躍上柳梢頭的時段。
筆記本上的屏幕亮度調整在最低值，這是讓她可以適應的亮度。專心致志中，安施突然就感覺到了手背上有半個字。
快速的讓筆記本去休眠，再合上。安施認真的看了看頭頂那片用銅錢裝點的房頂，上面似乎按著某種方式擺著圖樣或文字。
又低頭，闔上眼，休整了一下眼睛的適應程度。再擡起眸，看向桌面上投影出的幾個字：縱九死而無一生。
一個瞬間，她便僵直在了座椅上。逸生，這就是你讓我來這裏的目的嗎？是想告訴我這句話：
縱使我九死而無一生，也絕不後悔。
這句話，她記得：既替餘以蕙纕兮,又申之以攬茝。亦餘心之所善兮,雖九死其猶未悔。
‘雖九死其猶未悔，這句話寫的實在是好，懇切、真實、美好！’這話還猶言在耳，說話的他，卻魂飛魄散。
‘我從不後悔，你無需自責，這才是命。’這句話，就像被按下了重覆鍵一樣，此刻在安施的腦海裏無限循環，還有他離開時的表情。
這句話的意思是：你註定會死，這是命，是想讓我放下這個沈重的心理負擔嗎？
對著那桌面的字，安施木木地揣測著各種可能，完全沒有察覺臉上的濕意。雙眼緊緊的盯著那幾個字，從清晰的字體慢慢被拉長，慢慢被虛化，到逐漸消失在月色裏。
他清楚的知道：只有她才會夜不成眠、只有她才會喜歡收集錢幣、只有她才會喜歡在夜色裏註視天空。如此煞費苦心，就為了讓她看到這幾個字。那麽，字裏行間是否還有其他的含義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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